香港最近有两件备受全球关注的大事:一是521日立法会通过《稳定币条例草案》;二是530日,中国发起主导的国际调解院在港成立。比较而言,香港舆论更重视国际调解院,而稳定币条例在外地(尤其是内地)的讨论热度则远远超过香港。由于稳定币是新事物,不易理解把握,有朋友建议笔者对此做些分析,笔者的主要看法有3点:

其一,香港的稳定币条例被认为是制衡美元霸权的重要部署,相信得到中央支持。其二,稳定币条例是香港金融发展的里程碑,不仅在金融创新上抢占制高点,而且为发展离岸人民币稳定币奠定基础。其三,香港应借势在国际层面推介香港“一国两制”与国际金融中心特色,吸引国际大行来港发行稳定币,并争取中央支持香港发展离岸人民币稳定币。

中央支持制衡美元霸权部署

稳定币是一种与法定货币(如美元、港元)或资产(如黄金)挂钩的加密货币,其主要功能是提供稳定的交易和储值工具。香港的稳定币条例,是全球首个针对法币挂钩稳定币的专项监管制度。让许多港人想不到的是,这件事最近成为内地网络平台其中一个最火热的话题。他们的讨论,主要有四方面看法:

一是认为香港立法会521日通过稳定币条例,是对美国参议院519日通过《美国稳定币国家创新指导与建立法案》立法程序的跟进行动,是制衡美元霸权的战略部署。二是认为香港的稳定币条例得到了中央支持。三是认为香港的稳定币条例,是为发展离岸人民币稳定币作准备。四是稳定币是新的财富增长点。

在笔者看来,这些看法都有一定道理。美国力图全面遏制中国,但在贸易战、科技战中已处于弱势;军事实力也因最近的印巴冲突印证了中国强大军力,而被外界打上大大的问号。美国现在手中仍然掌握的王牌就是金融霸权,而面对债务压力山大,维护金融霸权不仅是当务之急,而且是重中之重。

美国推动稳定币立法的现实需要,是缓解美债市场的压力。美国财长贝森特曾预测,稳定币可能为美国国债创造2万亿美元的需求;其战略目标,更是要在“数字金融”领域占据先机,确保美元在“数字时代”全球金融体系中的主导地位。面对全球“去美元化”浪潮,尤其是摆脱美国控制的传统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支付系统的趋势,美国希望稳定币可作为美元霸权在数字世界的延伸,强化美元在跨境支付中的作用。

基于以上理解和认知,不难理解内地舆论为何将香港稳定币,定位为中央支持的制衡美元霸权的战略部署。至于稳定币被看作是新的财富增长点,近期稳定币概念股在A股和港股市场表现强劲,就是最好证明。这也是稳定币能够引起普通百姓注意的一个重要原因。

香港金融发展的里程碑

稳定币条例对香港金融发展,具有重大而深远意义。

第一,稳定币条例有利巩固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一方面,稳定币条例使香港成为少数对稳定币实施全面监管的司法管辖区之一,标志着香港在数字金融监管领域的领先地位,同时也为全球稳定币市场提供合规发展的新范式。另一方面,本港稳定币条例符合国际标准,并采取开放模式,允许稳定币锚定多种法币如港元、美元、人民币、欧元等,比新加坡、欧盟等地的监管框架更具灵活性,有利吸引全球合规稳定币发行机构落户香港。预计未来3年,香港可能占据亚太区稳定币债券市场40%份额,进一步巩固其作为亚洲数字资产枢纽的地位。

第二,稳定币条例有利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香港的稳定币监管框架,不仅为锚定离岸人民币的稳定币提供合规试验田和发展基础,人民币稳定币可以成为跨境支付和贸易结算的新工具,而且能够加速RWA(现实世界资产,如房地产、债券)的代币化落地,向内地企业提供新的融资和资产管理模式,并通过本港合规管道,更安全地参与全球数字资产市场。香港与内地在数字金融领域协同发展,有利我国于全球数字经济竞争中占据更有利地位。

第三,香港实行稳定币条例,有利于制衡美元霸权。美国正通过美元稳定币,强化美元霸权。本港监管框架为人民币稳定币提供了抗衡美元主导的路径,特别是不能排除有朝一日,美国会沿用对俄罗斯的手段,将中国大陆及香港赶出其掌控的SWIFT支付系统,企图以此截断中国大陆及香港的国际金融、商贸联系。香港大力发展稳定币,包括港元和人民币稳定币,并以此作为跨境支付的一个手段,有助未雨绸缪,逐步减少对SWIFT的依赖。

争取中央支持发展人民币稳定币

内地舆论对香港稳定币条例超乎想像的关注,不仅显示该条例的重要意义,而且提醒我们应借势采取进一步措施,巩固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

首先,应该在国际层面大力推介香港稳定币条例。我们知道,国家在内地严格禁止稳定币,这主要是基于维护货币主权和金融稳定。中央支持香港发行稳定币,彰显了香港的“一国两制”特色和国际金融中心优势。

事实上,中央高度重视香港金融发展,习近平主席多次寄语香港要巩固提升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去年三中全会对港提出的工作重点,金融位居其首。去年2月夏宝龙主任来港调研,金融也是重头戏。李家超特首一再强调要强化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最近来港履新的中联办主任周霁也表示,全力支持香港巩固提升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中心地位。香港应加大力度在国际层面广泛传达这些信息,加强外界对港信心,吸引国际大行来港发行稳定币。

同时,还需争取中央支持香港发展人民币稳定币。数字人民币由官方发行,采用中心化管理模式,依托银行体系营运。人民币稳定币的发行主体,则涵盖私人企业、传统银行及受监管机构批准的合规发行人,其基于区块链技术,具备去中心化特性,在离岸市场、加密货币交易中具有优势。

香港的稳定币条例,虽允许本港发行的稳定币可以锚定人民币,惟香港“稳定币发行人沙盒”计划的参与机构,主要是以港元为锚定资产。香港全面发展人民币稳定币,最重要是要得到中央大力支持。这是确立香港离岸人民币稳定币信用的前提,更是扩展应用场景、做大做强人民币稳定币的重要条件。这既能够强化香港作为亚洲金融科技枢纽的竞争力,也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香港应积极争取中央支持,并为此做好各方面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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